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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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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3 章

第九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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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姣的眼底發紅。

她對於身體的掌控力, 正在一點一點地恢覆正常,可是同樣的,她眼底的那片紅色, 也開始越來越濃厚。

趙明焱是什麽樣的呢。

在岑姣的記憶裏,趙明焱似乎一直吊兒郎當, 沒個正形。

因為向來不缺錢,要什麽有什麽,所以趙明焱一直是嬌氣的, 岑姣記得清楚, 他怕疼極了,手上不小心剌出一道口子, 都會嗚嗚喳喳半天,然後要岑姣領他去醫院。

那種, 晚去醫院兩秒就好了的傷口,趙明焱都受不了,又是喊痛又是怕留疤的。

現在,趙明焱又是怎麽能忍受那把刀刃刺破了他的眼球呢?

趙明焱從前, 公子哥兒有的毛病他都有, 什麽端著也好, 什麽有些自戀也好, 這些毛病,在他的身上是一個不落的。

可他倒也有這個資本, 除了有錢, 長相也屬於好看的那一掛。

而趙明焱向來覺得自己長得好看,甚至幾次同岑姣大言不慚, 說自己的長相就算是當明星,也沒什麽不行的。

可是現在, 那張好看白皙的臉上半邊都是血。

因為疼痛,趙明焱臉上的神色有些扭曲,臉上的皮肉擠在一起,讓那些淌下來的鮮血,在半邊臉上,留下了鬼爪一樣的痕跡。

不光是岑姣一時不知該怎麽接受這件事。

趙侍熊也是。

趙侍熊先是楞在了原地,在趙明焱擡刀後,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,面前這個叫他有些看不上的小孫子,究竟想要做什麽。

趙侍熊在察覺到趙明焱的意圖後,後知後覺地想要撲過去阻止他。

他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,伸出去的手,樹根一樣扭曲。

看到他的動作,趙明焱心中湧起了隱秘的快感,他知道,自己猜對了,也賭對了。

在刀刃抵上眼皮時,趙明焱下意識閉上了眼睛,他有些害怕,生理上怕,心理上也怕。

但是,他手上的動作半點都沒有遲疑。

如果他猜對了,只有這樣,才能讓岑姣從如今的困境中解放。

趙明焱不想成為什麽困住岑姣的囚籠,他希望自己可以成為解放岑姣的契機。

比起疼痛,趙明焱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視線的缺失。

很奇怪,被刀刃穿破眼球的眼睛,在第一時間,並沒有失去圖像,反倒是給那層圖像,塗上了一層淺紅色。

然後,視線中間的紅色一點點加深,直到將圖像徹底遮蓋,

在那之後,才是從眼眶彌漫到全身每一處的疼痛。

哐當一聲,趙明焱聽到耳邊傳來聲響,那是他握不住手中的短刃掉在了地上。

緊接著,是岑姣喊他的聲音,連名帶姓,脆生生的,卻又有些顫抖,像是帶著哭腔。

“趙明焱!”

趙明焱跪在地上,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。

岑姣這個人啊,就是喜歡連名帶姓地喊自己,開心的時候,想要求自己辦事的時候,是略有些撒嬌的音調。

不開心的時候,想要和自己拉開距離的時候,是冷漠又生硬的音調。

可趙明焱還從未聽岑姣用這樣的語氣喊過自己的名字。

在顫抖,似乎在哭,連咬字都變得有些不清晰了。

血糊了滿臉,好的那只眼睛,也被血擋得有些看不見了。

趙明焱感受到岑姣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脖子,“你瘋了?!”焦急的聲音在趙明焱耳邊響起。

他伸出手,摸索著握住了岑姣的胳膊,“姣姣,別怕。”他說。

“原本他們找來的,可以壓制住你的石頭,在梅山地界時,被我炸毀了。”趙明焱小聲道,“他們不急,是因為我的眼睛裏也有一塊,現在,我的眼睛毀了,姣姣,趙侍熊他們沒有能夠壓制你的東西了。”

“閉嘴。”岑姣道,她咬牙看著面前的人,顫抖的手,有些控制不住。

她想要將趙明焱臉上的血擦幹凈,可是擡起的手久久放不下來,她有些不知道,該怎麽去擦,更不知道,要怎麽才能保住趙明焱的眼睛。

趙侍熊並沒有給他們兩個什麽喘息的時間。

他在發現趙明焱毀了那顆被寄生的眼睛後,整個人怒目圓瞪,披在身上的衣服也微微隆起,仿佛衣服下方的那具身體在一點點被充氣。

趙侍熊掌心向下,按在地板上。

他發出了奇怪的聲音,那聲音綿長悠揚,宛若什麽奇怪的吟唱。

略有些刺耳。

那聲音在趙明焱的耳朵裏回蕩,刺得他腦袋快要炸開了一樣,他難以按捺得住,開始掙紮。

岑姣的手心托著趙明焱的下巴,“趙明焱!你忍忍。”她已經用了符咒貼在了趙明焱的身上,只要從這裏離開,找到醫生,說不定還有救。

可是很快,岑姣就發現了,趙明焱的掙紮並非因為不能忍痛。

而是他那只已經被血糊滿,看不清情況的眼睛裏,開始有白色的蟲子往外爬。

那些蟲子不大,也只有指甲的長短,白色的,依靠著身體的蠕動爬行。

只是,那些蟲子雖然不大,卻很多。

岑姣的聲音哽在了咽喉裏,她有些不明白,一個人的身體中,怎麽能爬出這樣多這樣多的蟲子。

那些蟲子並不怕岑姣,它們仿佛感召到了什麽,從趙明焱的眼眶裏爬了出來,它們穿過血肉,身上卻沒有沾血帶肉,仍舊是那副潔白的樣子,只有背上,有一線熒綠。

岑姣擡手,手掌從兩人腿邊的短刃上抹過,鮮血湧出。

那血落在趙明焱的身上,那些蟲子似乎退避了兩分,只是仍舊在往外爬著。

浩浩蕩蕩的,幾乎是一支軍隊,只是很奇怪,那些蟲子的目標,似乎並不是岑姣,它們朝著趙侍熊的方向爬了過去,順著他的身體,緩緩向上爬。

岑姣松了松手,她將趙明焱在角落放好,而後看向趙侍熊。

趙侍熊也擡眼朝著岑姣看了過來,和剛剛那個看起來樣貌仍舊有幾分正常的趙侍熊相比,現在這個趙侍熊的腦袋大了兩圈

他的臉上,是青紫色的,仿若真正的地獄惡鬼。

只見趙侍熊弓著背,雙掌貼地,那只獨眼在岑姣身上流連,而後看向岑姣的身後。

岑姣感受到了風聲。

略有些腥臭的,微涼的風,從她的後腦勺奔湧而來。

這棟樓裏的亡靈鬼魂動了起來,以一種極快的速度。

岑姣立在風中,她雙眼猩紅,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。

她擡手,掌心當中的鮮血尚在流淌,於眼前輕輕一抹,岑姣面前的世界,被染上了一層淡粉色,粉色邊緣,卻又深紅得有幾分抓眼。

她回眸去看,那些惡鬼怨氣,仿佛在空氣中凝出了實體,那是鋒利的風刃,似是想要用那風刃,將岑姣片成一片一片的。

岑姣緩緩吐出一口氣,她將手中的那一串符咒,扔出。

不知為何,在那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的風中,這些符咒竟是每一張都十分穩固地飄在空中。

岑姣閉眼。

原先那些可怖的,長相怪異的惡靈鬼魂,在岑姣閉上眼後,變回了原本的模樣。

最前面的,是那個叫小昕的小姑娘。

那個叫小昕的小姑t娘,睫毛上掛著淚,有些茫然無措地朝著岑姣的方向走了過來。

在她的頭上,有一縷淡淡的光,順著飄向了趙侍熊。

岑姣擡手,她用桑南教她的方法,一步一步,務必認真地開始渡魂。

渡魂通常分兩種。

一種,化解了鬼魂的怨氣,它們自然沒了執念,執念一消,魂體自然也就不覆存在。

第二種,則是管你什麽怨不怨氣的,打散了,自然也就沒有什麽魂體留存於世了。

然而,岑姣選擇了第三種。

她與整棟大樓裏的,現在出現在這一層樓中的鬼魂締結契約,從現在開始,這些鬼魂無須再受制於任何人,它們與岑姣性命相接,岑姣將以自己的血肉身軀供養他們,直到時間流逝,它們與這世上的最後一絲連接也消失,這份供養才算停止。

如果桑南或是桑尋在這兒,看到岑姣的做法,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去阻止。

這種事情,一旦開弓就再也沒有回頭箭了。

與這樣多的鬼魂締結契約,岑姣從今天起,就再沒有安眠之夜了。

可是岑姣,向來就不是會瞻前顧後的性子。

現在,她並不想要耗費時間在這些鬼魂亡靈身上,她只想快點解決和趙侍熊之間的恩怨。

隨著契約落定,岑姣緩緩睜開眼,她眼底,火紅一片,似乎有紅色的花朵,於她眼底綻放。

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符咒,被看不見的火焰點燃,一點一點消失在了那獵獵風中。

風皺止,連帶著趙侍熊的聲音一起。

岑姣緩緩回過頭去,她看向趙侍熊。

趙侍熊的身體微微有些扭曲,他的腦袋貼在地上,背往上方凸起,仿佛骨頭已經錯了位。

他半張開嘴,正呼哧呼哧往外喘著氣。

渾濁的眼睛裏,映出了岑姣的身影。

岑姣擡腳,朝著趙侍熊的方向走了過去。

趙侍熊按在地上的手掌猛地發力,整個人像是一只青蛙一樣,彈跳起來,反身攀在了天花板上。

那些白色的蟲子爬滿了趙侍熊的脖子,綠色的熒光線條連在一起顯得有幾分怪異。

趙侍熊盯著岑姣,當岑姣朝著他走過來的時候,整個人便飛撲了下來,像是某種特殊的蛾子。

岑姣並沒有躲閃,她抓住了趙侍熊的胳膊,卸力之後,猛地一甩,將人重重甩飛出去。

趙侍熊重重撞在了墻上。

只是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,不過在地上滾了一圈,立刻就重整旗鼓,朝著岑姣的方向撲襲過來。

趙侍熊的雙手,變得幹枯堅硬,仿若那雙手本身就成了武器一樣。

岑姣微微瞇了瞇眼,還有魏炤腿上的傷,她還沒有和趙侍熊討回來。

趙明焱的那只眼睛,魏炤受的傷,還有那些無辜死在趙侍熊手下的人,今天,她要一並討回來。

那雙幹枯的,如同枯木一樣堅硬的手臂纏上了岑姣的脖子。

岑姣微微有些窒息,可她卻絲毫不見慌亂,由著趙侍熊纏住了她的脖子,她非但不避,反倒借著趙侍熊的力迎了上去。

她與趙侍熊在一瞬間靠得極近,岑姣的指甲嵌進了手掌處的傷口,原本已經凝固的傷口被她摳爛,重新有血湧了出來。

血腥味兒讓趙侍熊產生了些許的恍惚。

他那只渾濁的眼睛,視線轉動竟是變得有幾分緩慢。

岑姣看著趙侍熊,掌心被血浸染的那只手猛地前送。

她掐住了趙侍熊的脖子,也能感受到有白色的蟲子順著她手掌中心的傷口翻湧,滾動。

那感覺有些微妙,有些什麽,幾乎要沖破岑姣自己的掌控。

可岑姣並沒有松手,她咬破了舌尖,疼痛讓她變得清醒,視線也再次變得清晰起來,她看向趙侍熊,手中的力道微微加重。

“你追尋了岑人一輩子,研究了他們一輩子,妄圖從岑人身上追尋到永生一輩子——”岑姣頓了頓,她的唇瓣被舌尖湧出來的血染成了鮮紅色,“那你知不知道,岑人最大的能力是什麽?”

趙侍熊渾濁的眸子漸漸變得有幾分清明,他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起來,纏在岑姣脖子上的手臂,漸漸有些脫力。

胸腹處猛地一痛。

岑姣的另一只手,已經將自己隨身戴著的簪子捅進了趙侍熊的身體裏。

她望著趙侍熊的那只眼睛,聲音平緩,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,“我能禦獸,你妄圖用一些蟲子來壓制我,趙侍熊,你未免過於自傲了。”

豈止是自傲。

在趙明焱的那只眼睛瞎掉之後,沒有了那塊綠色石頭留下的殘存影響,趙侍熊根本就不是岑姣的對手。

無論是力道還是技巧,都不是岑姣的對手。

而現在,那個低頭看向自己心口位置的男人,呼吸聲終於越發急促起來,他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。

趙侍熊看向岑姣,他眼眸顫動著,這樓裏的鬼魂,是這麽多年裏,一點一點地攢下的,這些怨魂被困在這個地方,日日承受當日的痛苦。為的,就是要他們在這樣的痛苦中越來越怨,越來越恨,只有這樣,這些才會是能夠驅使他們的趙侍熊的底牌。

可是那些鬼魂,竟是叫岑姣轉瞬之間就化解了。

趙侍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在察覺到自己與魂魄之間的練劍緩緩消失後。他選擇第一時間對著岑姣出手,岑姣的拳腳功夫,他是知道的,饒是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不如從前,卻也不見得會落於下風。

可是,現在的一切昭示著趙侍熊將一切都預估錯了。

岑姣將人踩在了地上,她彎腰,拔出了簪子,簪子末端,沾了很淡的一層血色。

趙侍熊大口喘著氣,他四肢並用,在地上緩緩挪動著,像是想要逃離岑姣。

可是,他同樣能夠感受到剛剛那些給了他力量的蟲子,正在成片地逃離他的身體,怎麽會這樣呢。

趙侍熊有些想不明白。

他向後挪動的動作一頓,岑姣走到了他的面前,而後緩緩低下頭,“剛剛那兒,是你還給昭昭的。”

昭昭是誰?

趙侍熊有些想不到,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看著岑姣那雙眼睛反應了過來。

昭昭啊,那個小孩子,那個害得自己和岑姣反目成仇,一切都變得脫離他掌控的,山裏的孩子。

趙侍熊想要哼一聲。

那個孩子的長相,他早就不記得了,只隱隱約約記得,黑黑瘦瘦的,竹竿一樣。

都是這個叫昭昭的孩子,如果不是她,岑姣也不會那麽快脫離掌控,岑姣沒有脫離掌控,他也不用這樣倉促地執行一切計劃。

這樣想著,趙侍熊眼眸中,竟是升騰起了一絲怒火,是,都怪那個叫昭昭的,早知道,那時候改在岑姣認識那個叫昭昭的孩子前,就將她殺了,一個多事兒的掃把星!

只是這念頭還沒有落到實處。

趙侍熊的小腿上又是一痛,他倒吸了一口涼氣,想要痛呼,卻又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。

是了,不知道岑姣是如何做到的,竟是讓他身體裏寄生著的那些蟲子盡數離開了,自己本身的這副皮囊,本已經是強弩之末,沒有那些蟲子的寄生,自然是連說話都有些費勁。

“這兒,是還魏炤的。”岑姣聲音依舊平淡,她的手握著簪子,惡狠狠地紮進了趙侍熊的小腿肚子,她的指頭抵上了趙侍熊腿上的肉,粗糙得令人泛惡心。

撲哧一聲。

岑姣拔出了簪子,她的視線緩緩向上,看向了趙侍熊的眼睛,忽地開口,“你還記得小昕嗎?”

趙侍熊一楞。

也不是疼的,還是叫岑姣口中的這個名字驚的。

他的眼眸微微放大了些,盯著岑姣,過了好一會兒,眸光才顫動起來。

小昕。

喔,他記得那個叫小昕的小姑娘,那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
趙侍熊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重欲的人,或者說,他所有的欲望,都在研究岑人,追求長生這件事上。

所以,他對別的事情,或是別的人,沒什麽特殊的欲望。

小昕那個孩子,是那批收養的孩子裏,最受趙侍熊喜歡的。

小昕長得很漂亮,是一種乖巧的漂亮。

十二三歲的時候,趙侍熊便發現了她的漂亮。

那時候,孤兒院的孩子們給他慶祝生日,他們偷偷排演了一出舞蹈。

小昕是壓軸出場的,穿著一條……裙子。

趙侍熊記不太清那是一條什麽樣的裙子了,只知道,那裙子襯托得小昕像是天上的仙女,和其他的孩子,更是格格不入。

那之後,趙侍熊對小昕便多了幾分上心。

小昕也很乖巧聽話,十分尊敬他,平時放假的時候,總是愛來陪著趙侍熊。

那時候,趙明焱的父母還活著。

他們見趙侍熊這樣喜歡t這個小姑娘,還動過收養這個小姑娘當女兒的心思。

只是趙侍熊拒絕了,對於小昕,他有自己的想法。

小昕十六歲那年,出落得愈發漂亮,原先身上的那一點孩子的青澀,蛻變成了少女的可人。

趙侍熊覺得到時間了。

可是,向來很乖的小昕,那次卻很不乖。

她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,在趙侍熊想要將人抱起來的時候,一向不忤逆趙侍熊的小昕,竟是用世上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起趙侍熊來。

趙侍熊有些生氣。

只是他的確喜歡小昕,即便生氣,也沒有立刻殺死小昕。

他只是將人關進了地下室,那個他用來存放祭品的地下室。

直到……

趙侍熊的瞳孔閃了閃,他想起來了,直到趙明焱的父母車禍去世。

他記得,他記得那天的咒罵裏,小昕詛咒過他,詛咒他家破人亡。

都是她的錯!

趙侍熊想,即便他知道,趙明焱的父母是發現了什麽,在趕來川都的路上出的事。

可他們的死,就是小昕詛咒的錯。

趙侍熊將小昕的半邊臉都砸爛了,他摧毀了那張從前很是討他喜歡的臉。

只是,為什麽岑姣會提起小昕呢?那時候,她甚至可能還沒有出生,更是無從知道小昕的事情。

岑姣蹲下了身子,她手中的簪子緩緩抵上了趙侍熊的右半張臉。

她掌心微微用力,趙侍熊的臉上便多了一道劃痕,那劃痕很深,破開了他臉上的肉,皮肉微微外翻,泛著微微的青。

“不光是小昕,死在這棟樓裏的人,都在看著呢。”岑姣低聲道。

她一下一下,動作不急不慌,每一下都劃到最深處,幾乎觸碰到趙侍熊的頭骨。

岑姣將趙侍熊的臉劃了個稀爛。

她冷漠地擡眸看向趙侍熊僅剩的那只眼睛,低聲道,“還有趙明焱的眼睛,趙侍熊,你也該還給他。”

躺在那兒的人忽然一個哆嗦,他終於反應了過來,或許是求生的本能,讓他發出沙啞的音節來。

“你不能……不能殺我。”趙侍熊道。

他盯著岑姣,沒說出一個字,都要喘半天的氣,“你沒有……沒有發現陳諾不在嗎?”

陳諾。

岑姣眸光閃了閃,手上的動作微頓。

“我是陳諾的愛人。”趙侍熊的話幾乎讓岑姣發笑。

愛人?

好一個愛人。

陳諾不過是另一個小昕,只是她蒙蔽於此,不知和小昕相比,誰更可憐。

“這樣大的事情,她不在,只會是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。”

或許是說出了話,趙侍熊的聲音越發流暢,他看著岑姣,繼續道,“魏炤在她手上。”

“岑姣,你若是殺我,魏炤會給我陪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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